永遠懷念廖恩賜長老

上個禮拜天(三月11日)正在禮拜的時候,辦公室接到電話,說廖恩賜長老安息回天家了。這一個禮拜來,我心中一直浮起過去這十四年與他相處的經過。


我是在1998年2月中旬,才第一次認識廖恩賜長老,那天是七星中會開中委會,陳惠容長老要代表教會帶我去中委會辦理獻聘的事宜。獻聘結束後,她說這附近有一位長老,要帶我去認識。就這樣,我第一次認識廖恩賜長老,也才知道原來就是得恩堂眼鏡公司的開創者,也是廖恩加牧師的哥哥。


就在三樓客廳,陳惠容長老簡單地介紹一下,說我是新來的牧師,然後廖長娘端出準備好的水果盤。我們沒有聊很久,廖長老就帶我下到一樓的門市部,跟我說:「牧師,你配支眼鏡戴,看起來會比較『柔』。」然後他替我選配一支眼鏡。我當然知道他所說的「比較柔」這句話的意思,也讓我想起1974年3月,在神學畢業講道後的師生講道評論中,蕭清芬院長就這樣說:「俊義,你的臉若沒有笑,眼睛看起來很兇。」就這樣,我在當年2月底來到咱台北東門教會報到,我問他甚麼時候去拿眼鏡?他說他會親自送過來,我說要自己去拿,他說「不行」,果真一個月後,他親自送眼鏡到牧師館來給我,自此之後,我都是戴廖長老為我選配的眼鏡。


之後,我從當年七月開始帶查經班,他和長老娘都會來參加禮拜五晚上的班,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天結束後,他跟我說:「牧師,按呢真好,真好,已經真久沒有按呢的查經啊!」就這樣,每個禮拜五晚上的查經班,他幾乎從未缺席過,除了出國,或出差趕不回來,否則他都會出席參加,一直到前年身體開始發生異樣,檢查出癌症而需要進行化療,他就無法出席參加。有好幾次,我看到他來參加查經班,是從高雄搭飛機回台北來,沒有吃飯,就直接從機場到教會來,每次看到他這樣熱心參加查經班,都會讓我感動萬分,就像我每當看到林信男長老從台大醫院工作結束後,背著背包直接到教會來一樣,都會令我感動,這也激勵了我必須更加用功準備查經的講義。


2001年,我和淑英應邀去美國巡迴演講,那次陳寬墀兄夫婦就一再告訴我和淑英,只要我想去的地方,他們都將全程帶我們去遊玩,讓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接受悅文的建議,告訴寬墀兄說要去洛杉磯的「環球影城」去看看。廖長老一聽我們要去洛杉磯,就一定要我們留個時間給他。結果他和長老娘全程陪我和淑英、寬墀兄夫婦等,我們六個人一起在環球影城玩了一整天,在裡面有乘車越過叢林被水沖濕了全身,然後出來曬太陽的經歷。然後,他又邀請我們和明妙、明足、明觀等三個家庭大小一起吃晚餐。隔天,又親自開車載我們觀賞水晶大教堂,和他認為最美麗的海灘。最後開快車送我們去機場,那次,狀況連連,我們差一點點就沒有趕上飛機回舊金山。往後,每年我出國巡迴演講,他都會先問我有沒有去洛杉磯,即使沒有,他也會要我設法去明妙、明足或明觀的家休息幾天,才回台灣,理由是他想要接待我們。


有好幾次,他主動來牧師館找我,跟我提到咱東門教會的一些往事,讓我知道咱教會過去所發生的各種事,而他最大的感慨,就是北部教會信徒和南部信徒對教會參與和奉獻的態度很不一樣。


有好幾次,廖長老和長老娘親自開車載我們到陽明山的房子去,說是要我好好休息。有一年的農曆過年初三,他堅持要我和淑英上山去,結果是讓長老娘準備午餐,他開車帶我們上山去賞花,午餐後,叫我們休息,醒來時又叫我們去泡溫泉,之後,長老娘下山,他卻開車載我們跑到基隆、金山,才再回來台北。有好幾次我帶著一堆資料上山,他看見後,似乎很不高興,要我放著,不要我做。我說這只是剪報和雜誌,他說到山上就是要休息,他說要好好休息,就要把工作放下來。


這樣去幾次之後,我就不要再上去,結果他生氣了。要長老娘開車來載我,且是電話中根本沒有討論的機會,他說已經叫長老娘開車過來了。這讓我有種「壓迫感」,在車上,長老娘跟我說:「牧師,我想如果我開車你覺得不方便,我就將房子的鑰匙放在你這裡,這樣,你想要上山,隨時可以依照自己的時間,就不會有時間上的壓力。」他們都希望我們能去山上去休息,也泡泡溫泉舒壓,我卻反而覺得心裡的壓力很大。原因是每次去,都是長老娘親自下廚準備佳餚。我想我又不是甚麼貴賓,接受這種款待,我真的無法承受。他卻認為我應該要好好休息,不要那樣勞累。


廖長老夫婦帶我和淑英上山,長老娘和淑英在廚房聊天,廖長老怕我覺得無聊,就開始講他年輕時跟蘇天明牧師、吳招生長老(吳信安牧師的父親)、邱以正牧師等一群熱心的伙伴開拓教會的經歷,也說起他年輕時,擺地攤賣眼鏡的故事,以及後來開店,和到台北來開公司的發展經過。每當他講起開拓教會的事,總是顯露出神采奕奕的樣子,真的讓我相當感動。使我想起剛來的時候,他就跟我說,希望在咱東門教會慶祝六十週年時,能自己開拓第二間子會來。也是從和他聊天的當中,我才清楚知道咱教會就是用開拓安和教會,作為慶祝四十週年慶的獻禮給上帝的整個經過。


後來我用了些時間跟他說起我對在台北開拓教會有不同的看法時,我們確實在山上交換了不少觀點。我跟他說:有許多弱小教會呈現出搖搖欲墜的窘境,原因是很多偏遠鄉村人口流失很多,信徒減少,甚至很難維持一間教會的基本謝禮給傳道者。這樣的結果是造成惡性循環,教會因為沒有辦法聘請專任的傳道者,教勢就會持續下降,甚至衰弱到面臨關門的壓力。我的看法是:在台北市開拓一間教會,恐怕至少得要花上兩千萬元在硬體設備上,例如買一間樓房當禮拜堂(這是指2000年的價錢),還不包括購買牧師館、教室等。這樣,我們就算用兩千萬元開拓了一間都市教會,但相對的,農村偏遠地區的鄉村弱小教會因為得不到支援而關了一間,對整體教會來說,還是一樣。若是我們不要開拓,把經費用來補助弱小教會,跟他們的傳道者來約定,只要願意在該教會五年都不異動更換牧養教會,我們可以一個月補助傳道者的生活費用兩萬至三萬,一年也不過是三十至四十萬元,我深信只要傳道者在無後顧之憂而因此能專心牧養,五年,應該是可以幫助教會成長。我們還可以提供給這些弱小教會在推動事工經費上的需要,這樣幫助會更有效果。


他聽了我這樣分析之後,問我一句話說:「牧師,你是不是有做過生意?」我說:「沒有,生意我完全不通。不過這是我對現有教會現象的看法。我只希望鄉村小教會不要被疏忽了。應該是有很大的空間可以努力。」他說:「會像你這樣想的傳道者,已經越來越少了。很好。若有這方面的需要,就告訴我,我來負責。」


他的回應讓我覺得可以強化咱東門教會在這方面的關懷事工,而這也就是我後來在查經班推動小額奉獻支持弱小教會之因。如今咱教會在幫助八個弱小教會或事工單位,而且都是鼓勵參加查經班的兄姊自由奉獻的方式來推動,用意是讓更多兄姊參與有分。就這樣,這十多年來,我們補助弱小教會的奉獻,都有一筆百餘萬元的經費可運用。而其中已經有兩間教會因為我們的協助,已經從弱小升格到堂會且聘牧,這兩間就是苗栗三義教會,和排灣中會在都市的南原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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