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講:看見異象的但以理(二)

經文:但以理書八:1—27

從第八章開始,又恢復到像前面第二章四節以前,用希伯來文寫。在第二講我有說過,從第二章四節直到第七章廿八節止,都是用亞蘭文寫成的。會用這種文字寫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作者引用的資料來源多為亞蘭文的作品有關係。也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會分別用亞蘭文和希伯來文寫這本經書,是因為這兩部份的作者並不相同,然後編者將之編撰在一起,主要目的都是與主前第二世紀中葉安提阿哥四世統治之下的猶太人所受之苦難有密切關係。特別是從第七章以後,直到第十二章,都是和這樣的背景有關連。特別是現在我們所讀的第八章更是明顯可看出當時歷史的脈絡。雖然這一章的經文是改用希伯來文寫的,也是這本經書中第一篇以希伯來文寫成的異象,但卻比第七章更有歷史的痕跡可循,比起第七章更容易進入狀況。

我們可以這樣說:第七章用很「象徵性」的筆法在寫亞歷山大大帝打敗了波斯帝國之後,建立新的希臘王朝之景況。然後在安提阿哥四世統治之下,猶太人受到凌虐的景況。但第八章則是用比較清楚的歷史脈絡寫出猶太人被欺壓的景況。因此,兩章都是在寫同一樣的事件,只是筆法相去甚大。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這章經文的內容:

第一至四節:
伯沙撒在位的第三年,我看見第二個異象。2在異象中,我忽然發現自己在以攔省的書珊城裏。我站在烏萊河邊,看見一隻公綿羊,長著兩個長角,站在那裏,兩個角長短不一樣,比較長的那個角是新長出來的。4我看見公綿羊用角向西方、北方、南方撞去;任何動物都不能抵擋牠,也不能逃脫牠的威力。牠高興怎樣就怎樣,越來越猖狂。

如果要認真計算歷史,則伯沙撒當攝政王的時候,很可能的時間就是在主前五五三年。現在第一節說發生事件的時間是在伯沙撒執政的第三年,那就是主前五五○年或是五四九年。不過,我有說過,作者注重的並不是在述說史實,而是在取歷史背景當布幕,述說他那時代發生的事。

再者,作者說但以理看到的這個異象是第二個,因為在第七章一節提到的異象是第一個,好像第八章這裏所提到的異象是接連在第七章之後發生的。不過,我在前面已經說過了,這是同一件異象,只是以不同的方式描述罷了,因此,可以說這並不是第二個異象。
第二節隨即提到與第七章地點上的差異;在第七章說但以理看到的異象是發生在巴比倫,現在則說異象出現的地點是在以攔省書珊城的烏萊河邊,好像但以理是神魂飛出去一樣。
以攔,這是波斯帝國的首府,書珊城則是以攔的省會。烏萊河則是在城的東邊。
第三至四節,這是但以理所看到異象的描述。這裏提到有隻公綿羊,牠的力量很大,沒有任何足以抵擋這隻公綿羊的力量,牠力大到可以向三個不同的方向撞去,沒有任何動物能逃脫牠的勢力範圍,這隻公綿羊的兩個角長短不一。依照第二十節的解釋,這是用來形容米底亞和波斯兩個帝國帝國的崛起。比較長的角來表示波斯帝國,也就是後來波斯帝國超越了米底亞帝國,並且將之合併成為一個新波斯帝國,表示波斯帝國是當時最有力量的新興帝國。

第五至七節:
5我正在想究竟那是甚麼意思,忽然一隻公山羊從西方奔馳過來,快得腳不著地。牠兩眼之間長著一個引人注目的角。6牠向我先前看見的那隻站在河邊的公綿羊猛衝過去。7我看見牠攻擊公綿羊,猛烈地撞擊牠,折斷了牠的兩個角。公綿羊無力抵抗,被摔在地上,受踐踏,沒有人能救牠。

這段經文是另一個景象出現,很像在第七章所描述的,在觀看一頭巨獸時,另一頭新的巨獸又從海上冒出來一樣,而且是緊密的接踵而來,表示情況都還弄不清楚時,狀況又改變了。
在這裏,作者說但以理看到的異象是:正在想所看見先前那隻公綿羊猛力撞向四方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另一隻公山羊,牠的速度相當快,是快到「腳不著地」,意思是這隻公山羊跑的速度之快,如同在飛的老鷹一般,讓那些被他看到的地上老鼠或兔子,連要躲藏的機會也沒有。這隻朝向那隻公綿羊撞過去的公山羊,牠有很大的力氣,比先前看到的公綿羊還要大,甚至讓公綿羊無法可擋,不但原先有撞擊四方之力的角被撞斷,甚至是被這隻公山羊撞倒在地上,情況之慘重,沒有人能就夠救助牠。依照第廿一節的解釋,這隻公山羊乃是指希臘帝國說的。

我們知道波斯帝國是在主前五三八年取代了巴比倫帝國。而巴比倫帝國則是在經過兩百年統治之後,也就是在主前三三六年被亞歷山大大帝所滅,希臘帝國因此建立。

第八至十二節:
8那公山羊越來越狂傲;但當牠的權力達到顛峰的時候,牠的角斷了。在原來的地方另長出四個引人注目的角,各指著不同的方向。9從這四個角當中的一角又長出一個小角;這小角向南方、東方,和美好之地擴張勢力。10牠的力量強大到能夠攻擊天軍和星辰,把一些天軍和星辰摔倒在地上,並踐踏它們。11牠甚至公然對抗天軍的統帥,阻止人每天向他獻祭,並且毀壞了聖殿。12人民在那裏犯了罪,每天獻不該獻的祭,把真理丟棄在地上。這小角的一切作為都很順利。

就像在第七章七至八節所描述的異象一樣,角中有角。在這裏也是這樣,述說正當公山羊陶醉在自己的勇猛有力,且可以擊倒公綿羊的時候,牠是越來越狂傲。這一點很像巴比倫帝國在最顛峰的時候一樣,也是想要與上帝比高下。先知以賽亞這要論說巴比倫帝國說:

「巴比倫王啊,你這明亮的晨星,你已經從天上墜下來了。你征服過列國,現在你卻被摔倒在地上。你一度夢想爬到天上去,把你的寶座放在上帝的眾星之上;你想坐在北極山上,那眾神聚會的地方。你說,你要爬上雲端,在那裏跟至高者共比高。哪曉得你一跤跌進陰間,掉入深淵。」(以賽亞書十四:12—15)

看,當巴比倫帝國最興盛的時候,國王想到的就是想要「像上帝」一樣(參考創世記三:5),人的罪就是這樣子來的。稍微有一點點成就,就忘記了上帝的恩典和帶領,想要取代上帝,這才是最糟糕的事。
在這裏,我們看到作者用隱喻的方式在第四節描述波斯帝國的統治者是「越來越猖狂」,而在第七節則是描寫希臘帝國的君王在「權力達到顛峰的時候」,就驕傲起來,這種心態都和先知以賽亞在描述的巴比倫帝國國王的心態一樣。而詩篇的詩人則是很清楚地說:「狂傲的人自言自語:\沒有上帝。\他們都腐敗,做了可厭惡的事;\連一個行善的人也沒有。」(詩篇十四:1)
在第八節讓我們看到這隻顛峰時期的公山羊突然間斷了牠的角。所謂「顛峰時期」,指的乃是開創希臘帝國的亞歷山大大帝統治之時代。當他在最顛峰的時候,就曾有過一幕令人感觸頗深的舉動。就是有一年,當他率領的軍隊攻打到印度洋海邊時,他哭了,原因是看不到有任何陸地。他哭著說:「上帝創造的世界怎麼這麼小?不夠我攻打的需要。」可見他的軍隊很強,在當時幾乎是所向無敵。主前三二三年,他突然因病而結束生命,當時只有三十三歲而已(主前三五六 ~ 三二三)。

如果以我們眼光來看,年紀輕輕的三十三歲,能懂甚麼?但亞歷山大大帝卻已經是當時歐洲、中東地區最強而有力的大將軍。軍隊所到之處簡直就是以勢如破竹之態,屢戰屢勝。但有誰會在這時候想到掌握人生命的是上帝,而不是人自己的能力。就在他於主前三二三年病逝後,因為他沒有兒子可以繼承王位,因此他開拓起來的希臘帝國隨即分裂為四個區域,就是馬其頓和希臘由迦撒得(Cassander)統治;埃及這個地區由多利買將軍(Ptolemy)統治;敘利亞由西流古將軍(Seleucus)統治;小亞細亞地區則由利新馬可(Lysimachus)統治。這也就是在第八節所說的,這四個角長出來之後,「各指向不同的方向」,因為他們都各據一方,發展自己的版圖和勢力範圍。

我們要注意的是在第九節所提到的在這個角「當中的一角又長出一個小角」,這種說法就像第七章八節所提到的,在十個角當中「長出另一個小角」一樣。在第八章這裏特別指出這個新長出來的小角很有能力,不僅向南方、東方伸展,更重要的是牠伸向了「美好之地」,擴張了牠的勢力,且強大到足夠第十節所說的「把一些天軍和星辰摔倒在地上,並踐踏它們。」
在第九節提到的「美好之地」,很清楚地是指巴勒斯坦的以色列人居住之地(參考耶利米書三:19)。而這個從四個角中生長出來的小角到底是指誰呢?這裏沒有明說,但很清楚地,在歷史上就是指著安提阿哥四世;他是在主前一七五年掌權的,並在主前一六九年率兵攻打巴勒斯坦,然後又於主前一六七年再次攻打耶路撒冷。不但如此,更慘的事件是在手上發生的,就是第十一至十二節所描述的。

我們很清楚可以看出,作者想要告訴我們的是在這兩節中提到安提阿哥四世的殘酷作為;他禁止以色列人在聖殿獻祭,也為了要阻止在聖殿獻祭,他進行了嚴厲的「宗教淨化」政策,這也是我在前面一再敘述過的歷史事件。他下令必須禁止以色列人守割禮,若是發現的話,不但孩子會被殺死,且會將殺死的孩子用繩子掛在母親的脖子上遊街示眾。不但如此,他甚至故意將以色列人認為不潔淨的動物—豬,殺了之後,將豬血潑灑在聖殿的祭壇上,並將殺死的豬在祭壇上燒化獻祭給希臘的神明「宙斯」。他同時強迫以色列人必須跟他一樣,到聖殿去祭拜希臘人的神明「宙斯」。

注意一下第十一節所提到的「毀壞了聖殿」,其實這裏所說的「毀壞」,並不像主前五八六年巴比倫帝國摧毀耶路撒冷的聖殿那樣,也不像主後七○年羅馬將軍提多(Titus)所摧毀聖殿的樣式,而是用火燒,另一方面,就是在聖殿裏祭拜「宙斯」神明,並且在聖殿祭壇上殺豬等行徑,讓以色列人看了感到無比的痛心與羞辱。這就是在第十二節所說的「每天獻不該獻的祭」。
第十二節提到「人民在那裏犯了罪」這句話,依照「次經—馬加比傳上」第一章五十二至五十三節提到說:

「許多猶太人準備放棄律法,順從這些官吏。他們以自己的邪惡褻瀆了這塊土地。他們的行動迫使所有真正的以色列人不遺餘力地到處躲藏。」

沒錯,就是因為有些人放棄了信仰,並且與統治者結合迫害自己的同胞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第十三至十四節:
13接著,我聽見一個天使問另一個:「在異象中出現的這些事要持續多久呢?那可憎惡的罪取代每天該獻的祭要多久呢?天軍和聖殿被踐踏要到幾時呢?」
14我聽見那個天使回答:「這些事要持續一千一百五十天。在這期間,聖殿裏沒有獻晚祭和早祭的人。過了這期間,聖殿才會恢復以前的狀況。」

這裏又出現了天使,且不是只有一位天使,而是有幾位天使同時出現,且他們之間有對話。
人遇到痛苦的時候,最先詢問的問題往往就是這裏對話中所提到的:痛苦幾時會過去?就好像生病的人在問醫生「甚麼時候會好」這個問題一樣。人們都在盼望苦難的日子能早日結束,特別是在苦難中的人民,這樣的聲音特別強烈。
在第十三節的天使所問的問題,就是在指第十一至十二節所提到的耶路撒冷城將遇到的景況。其實,這一節也在反應當時的以色列人一再在詢問上帝的話,也像約伯記中,約伯一再在問上帝的問題:到底甚麼時候,苦難才會過去(參考約伯記七:19)。
第十四節有另外一天使回答說:「這事要持續一千一百五十天。」請注意,這節在翻譯上有些譯本寫著「兩千三百日」(和合本),而在台語版聖經則是用「兩千三百冥日」,另外也有些譯本寫「兩千三百晝夜」(天主教思高聖經版本),而呂振中教授的版本則是用「兩千三百個暮暮朝朝」,猶太人聖經(The Jewish Bible—Tanakh The Holy Scriptures)是用「For twenty-three hundred evenings and mornings.」我們可以從這些不同版本的翻譯明白,正確的時間應該是指「獻祭」說的,而獻祭有分成「晚祭和早祭」,也就是在第十四節所提到的。這樣,現代中文譯本所用的「一千一百五十天」是正確的。一千一百五十天,有就是三年又五十五天的時間。

第十五至廿二節:
15我看著這異象、正想了解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外貌像人的站在我面前。16我聽見從烏萊河有聲音呼喊:「加百列啊,向他解釋他所看見的異象。」17加百列走到我身邊來;我很害怕,就俯伏在地上。
他對我說:「必朽的人哪,你要了解這異象。這異象有關歷史的終局。」18他說話的時候,我俯伏在地上,失去了知覺。可是他扶我起來,19對我說:「我要指示你上帝的忿怒會有甚麼結果;這異象有關那終局的時間。
20「你所看見那有兩個角的公綿羊是指米底亞和波斯帝國。21公山羊是指希臘帝國,牠兩眼之間那引人注目的角是指第一個王。22至於那角折斷以後所長出來的四個角是指這帝國要分裂為四個王國,可是它們的力量比不上第一個帝國。

第十五節說有一個外貌像人的天使就是加百列出現在但以理的面前。到底天使的形狀像甚麼?依照以賽亞書第六章六節的記載,天使身上有六支翅膀。而創世記的作者告訴我們,天使會以人的形像出現與人對話(參考創世記十九:1—、三十二:22—32)。這位名叫加百列的天使也曾出現在新約路加福音第一章廿六節,他受上帝差遣去通知在拿撒勒的馬利亞,使她知道聖靈將藉著她懷孕生下耶穌基督。現在這位加百列天使則是被差遣要將出現在但以理看到的異象說明其意(十六節)。
第十七節,看見天使反而害怕起來,在以西結書第一章廿八節也是記載先知以西結看到天使時,就趕緊俯伏在地上。加百列告訴但以理,他所看到的異象和「歷史的終局」有關。這裏所說的「歷史的終局」,指的就是希臘帝國的結局,而這剛好回應了第十三節的一位天使所問的問題—這是要持續多久?
第十八節,但以理「失去了知覺」,而此時的但以理是俯伏在地上的,因此,很可能是害怕過度而昏倒吧。
第十九節再次強調但以理所看到的異象,是與當時的希臘帝國之局勢有關係,希臘帝國將會滅亡。
另一方面,第十八至十九節所提起的「終局」也可表示「末日來臨」,上帝的審判將到。違背上帝旨意者,或是殘害上帝百姓的,都將受到上帝嚴厲的懲罰。
第二十至廿一節說明了第三節與第五節之公綿羊和公山羊所代表的意義,乃是指米底亞和波斯帝國,以及後來的希臘帝國。而第一個王就是亞歷山大。
第廿二節所提起的四個王國已經在前面有解釋過了。在後半句話中所說的「比不上第一個帝國」,很清楚地說出分裂後的王國,不論統治者多麼精明、能幹,都無法像亞歷山大大帝那樣會擴疆闢土,因為希臘帝國原本是一個合一國家,現在是分裂為四個邦國,而每個統治者都各自擁有實力範圍,很難再連結起來。

第廿三至廿七節:
23「當這些國家惡貫滿盈的時候,有一個凶惡、詭詐的王要出現。24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但不是靠自己的能力。他要造成空前的毀滅;他所做的必定成功。他要消滅強有力的人和上帝的子民。25因為他狡猾,他的詭計節節成功。他驕傲自大,乘人不備突然出擊,消滅許多人。他甚至要公然敵對萬王之王,但是他終於會被超人的力量消滅。26有關晚祭和早祭的異象已經向你解釋了。這異象一定實現;但你現在要保密,因為它是指著遙遠的將來說的。」
27我—但以理心裏煩悶,病了幾天。以後我起來,回到崗位上辦理王指派給我的工作;但我被這異象困擾,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很清楚地,從第廿三至廿五節,都是在描述安提阿哥四世的面貌;他是「凶惡」、「詭詐」、「狡猾」、「驕傲」的君王,也因為這樣,他策劃的事往往順利成功。
但要注意第廿四節所提到的,安提阿哥四世雖然策劃的事都很順利,但這不是因為他有能力。聖經的作者給我們這樣的認識:當上帝要懲罰祂的子民時,通常都會藉著興旺他國、他族的人,來攻擊自己的選民,就像上帝用巴比倫帝國來攻打、懲罰以色列人一樣(參考耶利米書廿五:4—9)。
在這裏說到安提阿哥四世並不是有甚麼能力,也有另一個意思是在說明安提阿哥四世是個狡猾的統治者,他的興旺只不過是暫時性的而已。作者希望透過這樣的方式,讓那些因為受到迫害而在苦難中的同胞有耐心等待希臘帝國「終局」的來臨。
第廿五節可說是整本聖經的主題中心;聖經作者一再警告,當人有能力的時候,不要驕傲,因為驕傲往往使人忘記了上帝,而更嚴重的,乃是驕傲到使人想扮演或取代上帝的角色。我們看到但以理書的作者在這裏提到這個國家的統治者能力高漲的時候,竟然是「要公然敵對萬王之王」。這位國王之所以想要這樣做,主要原因就是將自己扮演著上帝,要人民崇拜他,以為他是神。這樣的事件在但以理書中一再出現,例如第六章記載希臘帝國在大流士統治下,規定一個月內不可以有任何人向自己的神敬拜,只能向國王祈求,就是一個例子。我在第七講也提過,這樣的做法,其實就是把大流士當作神明看待,並且藉此要消滅以色列人所敬奉的上帝。

在這裏作者提到這位新興起的國王膽敢「公然敵對萬王之王」,這件事很可能與一件重要的猶太人歷史有關,那就是在主前一六八年的事件,那次安提阿哥四世帶兵進攻耶路撒冷,他的部下用欺騙的言詞,講了許多「和平的話」使城內的猶太人民相信,當城門打開時,他就揮軍入城,「重創該城,大肆殺人,他擄掠了全城,到處放火,拆毀了房屋和城牆。他和他的軍隊把婦女和兒童當作囚犯押走,還搶走了家禽。」(參考次經—馬加比傳上一:29—32)。但也可能因為蹂躪了耶路撒冷城得到滿足吧,他開始以為自己可以取代猶太人所信奉的上帝角色,於是把自己扮演成上帝。在「次經—馬加比傳上」第六章有記載他快要臨終之前有對他的部下說這樣的話:

「睡眠離開了我的眼睛,愁思齊集在我的心頭。我心裏想,從前我得勢的時候,多麼高興,多麼受人愛戴;如今遭受的是甚麼災難,遇到的是甚麼巨浪啊!現在回想起我在耶路撒冷所做的惡事:我掠去城中的一切金器銀器,無緣無故遣人去消滅猶太的居民。如今我明白了,我遭遇這些凶禍,正是為了這個緣故,看,我將在異鄉憂鬱而死!」(次經—馬加比傳上六:10—13)

看,人無論怎樣偉大,生命的生與死卻無法掌握,這是上帝在管理,也是上帝的權柄才可以決定人的生或死。
當這位自認偉大的國王想要「公然敵對萬王之王」時,萬王之王的上帝,就要把他的生命收回去,這時他才發現到自己的錯誤而說了上述那段話。

第廿六節,天使加百列特別強調出現在但以理面前的異象「一定實現」,並且要他一定得「保密」。原因是上帝有自己的計劃,不希望但以理將這異象所要說明的事說出來。
第廿七節是一再被提出來討論的問題之一,就是既然天使加百列已經說明了,為甚麼但以理還是不解?這很像福音書中記載耶穌基督的門徒,一再對耶穌基督所行的神蹟奇事感到驚訝與不解(參考馬可福音四:41、六:51—52、八:17—19)。最主要原因,是這些神蹟奇事或異象,經常都是超出了人生命的經驗之外,且遠超過人的理性思考範圍所致。

現在讓我們來想想所讀這章經文的信息:

一、異象不是讓看見的人用來炫耀自己的能力,而是讓看見的人明白上帝奇妙的作為。

當但以理看到異象後,一直為了所看見的異象感到傷腦筋、不安,主要原因就是那些異象非常奇特,他無法了解。另一方面,當他明白天使告訴他異象的內容時,他還是感到「煩悶」,主要原因很可能就是與上帝的審判有密切關係。因為上帝的審判不僅止於迫害上帝選民的君王、統治者,也包括了那些背叛上帝教訓以及那些參與統治者脅迫上帝子民的人。這些人當中有但以理自己的同胞,因此,上帝的懲罰是連自己的親人可能都被捲入在裏面。依照「次經—馬加比傳」的記載,當「安提阿哥和其軍隊在聖殿北面築起了高牆和堅固的塔樓,將它建成了一座城堡。他們帶進來一夥猶太叛徒,將其安插在那裏。」(參考次經—馬加比傳上一:33—34)這資料讓我們看到猶太人當中有些人為尋求私利而與統治者站在一邊,不但欺壓自己的同胞,甚至是和統治者一樣,想要「公然敵對萬王之王」,這樣的人必定會遭遇到上帝嚴厲的懲罰。

我們可以了解但以理擔憂或是「煩悶」可能就是與上述的景況有關。但他必須嚴守天使加百列所提醒他的,不可將看見的異象、聽到的內容傳述出去。原因是上帝有自己的計畫,以免因為傳述出去,造成更多紛亂不安,或是有人藉機猜測,讓那些想要「敵對萬王之王」的人找到迫害上帝子民的藉口。

經常遇到兄姊問我這個問題:耶穌基督為甚麼要禁止門徒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參考馬可福音八:27)。主要原因就是不要門徒因為將耶穌基督的身份暴露而造成兩個不必要的結果:其一就是民眾的誤解,以為耶穌基督就是政治領袖,要他們準備起來反抗羅馬統治,這並不是耶穌基督到世界上來的用意,他傳的福音是上帝國的信息,不是政治王國的理念。其二不希望妨礙了繼續宣揚福音的工作。我們知道耶穌基督每到一處地方,都會有許多人圍繞著他,要聽他傳講上帝國的信息,有時民眾甚至會擁擠到「彼此踐踏」(參考路加福音十二:1)。但耶穌基督知道,如果他們對上帝國的福音沒有正確了解,不但對福音沒有幫助,反而會造成阻礙,就像他醫治好許多病人之後,結果凡而阻礙了他傳福音的工作,特別是在那位患痲瘋病人被他醫治好後,因為到處傳揚這件事,反而使耶穌基督的工作計畫受阻(參考馬可福音一:45)。

看見異象,這是上帝給予人的特殊啟示,想要透過異象啟示給看見的人明白上帝的旨意。上帝的啟示有時很深奧,若是沒有上帝的靈同在,人很難明白。因此,當一個人有上帝的靈啟示之後,不是要用來炫耀自己有特殊的能力,知道上帝所啟示他的信息,而是要先明白上帝給他看到的異象所要啟示的目的是甚麼。如果沒有這樣的認知,上帝給予的異象,或啟示他明白的信息,都將會落空而成為沒有幫助的東西,這就等於踐踏了上帝的恩典一樣,非常可惜。

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帝國,也沒有永遠不衰退的國家、民族或是政權,除非這國家的人民、政府有謙卑的心尊崇上帝為主,才能永遠存在。

從但以理書第七章到第八章,我們讀到有關但以理看到的異象都在說明同一件事實:這些重要且原本強盛的帝國,都先後被他國所取代。從亞述到巴比倫,再從巴比倫到波斯與米底亞,然後波斯併吞米底亞,之後波斯又被希臘取代,而後有羅馬帝國統治希臘的版圖,並且擴張到整個歐亞地區。一直到今天,我們看到這些被人看為偉大的帝國大業,一個被另一個取代,改朝換代不只是過去的事實,也是今天、這個時代的歷史,對我們來說,這樣的事件一點也不陌生,我們甚至也參與了這樣的歷史改造事件,不是嗎?想想看,我們當中豈不是有人參與了從日據時代到戰後的時代?沒錯,我們當中還有很多人都參與了日本統治後的台灣時代,以及看到日本在第二次大戰前,大日本帝國興盛時期所呈現出來的「榮耀」。我相信,在那「榮耀」的時期中,任誰也沒有想到會有日本戰敗的時刻。

最近電視有一齣連續劇播放著韓國歷史劇,演著朝鮮王國最末時代歷史,影片的名稱「明成皇后」,其中有一幕令我心靈震撼的鏡頭,就是有一群拿著武士刀的日本青年衝進皇宮,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尋找朝鮮的「明成皇后」。這群日本青年以他們國家興盛而有狂傲的態度,當他們面對懦弱無力抵抗的朝鮮軍隊時,那種不可一世的態度,以及「明成皇后」的沉穩、堅定,確實使這齣影片要傳遞的信息達到最高峰。就在這群青年拿著武士刀面對著堅忍不屈的「明成皇后」時,手是在發抖的,而相對的,「明成皇后」的態度是安定不懼的。就在那時,「明成皇后」鄭重地告訴這些青年:「殺了我,有一天,全朝鮮的人民將會永遠記得這個時刻,是因為自己國家軟弱,才會遭到日本的欺負、凌辱。他們會站起來的,朝鮮會堅強起來的。」

也不過一百年的時間,朝鮮已經成為今日的韓國,且是今天全世界重要的一個國家,而日本雖然被看為重要,但我們都知道他們的時代過去了,他們在第二大戰前那種左右世界的角色已經成為歷史了。

類似這樣的例子若要舉,幾乎俯拾即是,一點也不新鮮。就像一九九○年宣告崩潰瓦解的蘇聯大帝國一樣,再繼續往前推,可以看到英國大帝國、西班牙大帝國,或是奧匈帝國等等。就算是今天的美國這個強盛的國家,看起來好像全世界都在它的掌控下,但就像但以理書的作者告訴我們的:如果因為強盛就想要「公然敵對萬王之王」,結果就是自取滅亡。

我們不用說到那樣的遠,或是那樣大的環境,將之縮小來看也是一樣;我們當中幾乎每個人都親身經歷了改朝換代的歷史—國民黨執政到民進黨當權,這種所謂「政黨輪替」的事實,如果回到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年代,恐怕公開講這樣的話,都會被送到綠島去接受「感化教育」,被當作「思想」有問題的罪犯懲罰。但今天時代變了,三年前的總統大選,國民黨不再是執政者,它變成了在野黨,甚至變成了第三大黨,不再是不倒翁的統治者。

也許我們當中有人知道,但我相信更多的人不知道的一件歷史事實,就是在一九七五年四月,國民黨政府在統治期到最高峰的時代,也就是在蔣經國成為行政院院長的前夕,國民黨政府派出三百個憲兵與警察,包圍了聖經公會,荷槍實彈的衝進聖經公會辦公室,沒收了所有用母語翻譯的聖經,包括羅馬拼音的台語聖經、與天主教會合作翻譯的新約聖經,然後在各地區傳出所有用原住民母語翻譯的聖經也遭到當地情治單位人員進入教會沒收,包括聖詩也都在被沒收之列!請大家不要忘記,這個舉動確實震撼了當時的世界,全世界都在看這幕鏡頭,全世界的基督教會也都在討論這件事,但也有許多人開始在討論這個話題:還要等多久這個政府會倒塌?就像我們現在所讀的第八章十三節記載之經文,一位天使在問另一位天使的話題一樣。如果有一個自稱是民主政治的政府,且標榜統治者是「基督徒」,都還會沒收聖經—上帝的話,我們還能對這個政府期待甚麼呢?

人敵對上帝的方式很多種,但敵對者都將遭到上帝嚴厲的懲罰,這是但以理書的作者所要告訴我們的信息,因為上帝絕對不會讓狂傲的人擴大他的領域,囂張到目中毫無上帝的存在,甚至用褻瀆的方式污衊上帝的神聖,這絕對不是上帝所允許的事。在一個國家是這樣,社會也是如此,個人更是這樣,這一點是我們應該要學習認知的信仰功課。
(講於二○○三年元月廿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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